时间线：小舒大一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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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左笙答应舒嘉序过节陪他出去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这一年520恰逢周一，但是舒嘉序这一天只有一节课，请假如抽丝的他压根没把这节课放在眼里，反手请好了假，约了趟回家的车美汁汁想给他的公主殿下一个大惊喜。

　　

　　可就在他快要下车时，时左笙却突然发了条消息说他手边出了要紧事，非得亲自去一趟不可。

　　

　　舒嘉序一开始还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帮里的要紧事是处理不完的。但直到回家恰好看见老爸也神色凝重披着衣服急吼吼出门了，这才觉得有些稀奇。

　　

　　他一时郁结，自己大老远请了假跑回来本来想给时某一个大惊喜，结果居然要独守空房。

　　

　　在空荡荡的家里干坐了半天，他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先提前布置一下氛围。可对此一窍不通的他既不知道如何装点房间，更又是对浪漫过敏。他痛定思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定练一练厨艺，到了晚上用美食征服时哥！

　　

　　于是将近十二点，时左笙拿着小礼物跟舒敬添满身疲惫地打开门回家时，迎接他们的是刺鼻的奇怪气味，天花板上浮着的一层薄烟，和仰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小舒。

　　

　　“……”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本不想吵醒那小混蛋。可就当他们走到厨房看到里面那副仿佛经历过二战的景象后，终于忍不住了。

　　

　　小舒在睡梦中被提溜起来了。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连西服都没脱的男人气势汹汹站在自己面前，直接吓精神了。

　　

　　“爸，时哥，你们回来啦。”他揉了揉眼睛，鼻子一抽表情狰狞道，“什么鬼味道？”

　　

　　“小舒你心也太大了，你做饭爸不反对，但能不能在保证你性命的前提下进行？”舒敬添本也生着气，但看见儿子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又实在是说不出重话。

　　

　　“什么味道？你真好意思问啊。”时左笙就远没有那么多耐心了，他又急又怕毫不客气道，“你火也没关，抽烟机也不开，你是怎么睡着的？真不怕死是不是？”

　　

　　“着火了怎么办？我们回来得不及时怎么办？”舒敬添想想也十分后怕，“你知不知道锅已经烧起来了？”

　　

　　“舒嘉序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犯这种吓死人的低级错误？”时左笙继续输出。

　　

　　舒嘉序一醒来就被两人一人一句骂得又懵又委屈，他只记得自己煮了个汤，在厨房等累了就来客厅小憩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他本就因为过节没人陪而满腹怨气，忍气吞声地筹备晚饭，却被两个人劈头盖脸指责了一顿，愈发又气又难受，脸憋得通红道：“你们说我干什么！你们一走一整天，我不会做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时，时哥，你不知道今天过节吗你丢下我一个人？！”

　　

　　本想直呼其名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一抬头看到那张气的不轻的脸还是没敢。

　　

　　舒敬添知道儿子不是那种轻易无理取闹的孩子，这句话的委屈含量已经很高，听得他不由又心疼起来。他一肚子火发不出去，只得转身冲时左笙怒道：“你吓唬他干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

　　

　　“？”矛头突然纷纷对准时左笙，时左笙气笑了，可满腹火气又被舒敬添仗着地位硬生生压下去，纵使憋闷得难受也只得道：“黑哥我只是担心他。”

　　

　　“担心也有担心的方式，你自己听听你说那几句话，把孩子吓成什么样？”

　　

　　“好好好是我的问题。但是您刚刚不也……”

　　

　　舒敬添瞪了他一眼，时左笙认命地点点头，没继续说下去。

　　

　　舒嘉序不由地被时左笙那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逗乐了，半天硬气如时哥也有被人镇压的时候？

　　

　　他嘴角的弧度被时左笙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地觉得这小混蛋是在嘲笑自己，愈发火大得很，心里想着等老大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敬添上去摸摸儿子肩膀，缓缓道：“小序不委屈，你第一次做饭犯点错可以谅解，我们这都是怕你出事。”

　　

　　时左笙气得不行又不敢发做，腹诽着怎么每次恶人都让我来做，好人都让老大做去了？？

　　

　　舒嘉序乖乖依偎着老爸肩膀，一副得志样子冲时左笙理直气壮伸伸手：“礼物呢？”

　　

　　时左笙气得头晕：“犯了错还想要礼物？不揍你不错了！”

　　

　　舒敬添一看儿子表情又耷拉了，立马批评道：“你这对象就是这么当的？教育他那是他老子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时左笙忍不住了，大着胆子回嘴道：“黑哥您不能净护着他啊，错了就是错了您尬洗也没用啊！”

　　

　　“他错没错我知道！这大过节的你欺负他干什么？”舒敬添实在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都敢顶撞，一时也怒火丛生，“白天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那么紧张的场合你直接站起来指着神鹰头子脑袋瓜子质问，谁给你的胆子？他要当时一枪崩了你，我可拦不住！”

　　

　　“他可不敢，他知道我死了，这码事儿就谈不成了。您不也看见了吗。”虽是这么说但时左笙承认当时确实有点上头，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因为对方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他并不能确定。

　　

　　“你居然觉得那老滑头会把这项目看得比自己脸面重要？”舒敬添冷笑道，“等着吧，往后麻烦不会少了你的，神鹰那帮人可是记仇得要死，这就是你不带脑子横冲直撞的后果。”

　　

　　时左笙听出这话是有意埋汰自己，着急道：“不是，黑哥这怎么又说起工作了，这和小舒这事儿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要是寻思着对小序动手，刚刚那笔帐，我也不可能欠下你的。”

　　

　　时左笙欲哭无泪心想原来是这么一码子关系，自己就这样被威胁了。

　　

　　“行。我不打他。”至少这两天不打。

　　

　　舒敬添满意地点点头：“明天给你放假，出去玩去吧。神鹰那边儿，我给你善后。”

　　

　　……

　　

　　还好节日有两天，520错过了还有521。

　　

　　纵使是工作日，白天的游乐园依旧人满为患，时左笙大气地掏钱买了个vvvip，走到哪都不用排队直接玩，羡煞了许多在太阳底下满头大汗的小情侣。

　　

　　男孩子玩起来游戏几乎连吃饭都变得不必要，两个人兴奋地玩遍了所有项目已是下午四五点，走出游乐园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

　　

　　简单吃完一口饭，进入两个人最期待的环节。

　　

　　节日看鬼片是这两个人奇怪的习惯。由于影院不放送，所以年年都得去私影点播。

　　

　　因为舒嘉序知道鬼片是时左笙唯一的弱点，平时强悍的时哥在鬼片面前简直像个小姑娘，一吓一哆嗦。

　　

　　时左笙也知道自己看不得鬼片，于是每次在私影里他都不好好看电影，而是对他的小舒上下其手，搞得两个人都不得安生，最后谁也不知道影片讲了什么。

　　

　　所以虽然两个人都期待这个环节，但恐怕期待的并不是同一个点。

　　

　　两人如往年一般打闹着出了影院，忽地“嗖嗖”两声，美妙炫彩的烟花在两人头上炸开，甚至炸出来的形状竟是舒嘉序名字的缩写，在遥远的天空扩散，又逐渐消隐。

　　

　　“土死了。”舒嘉序在时左笙肩上来了一锤。

　　

　　时左笙笑着望着他，忽地把他揽入怀里，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就土。你喜欢吗？”

　　

　　

　　与此同时，璀璨烟花之下，仍有一片不被照亮的漆黑，无数魂灵在此永眠。舒敬添手捧九十九朵玫瑰的花捧，独自在千百墓碑之中穿行，走向他的毕生所爱。

　　

　　深黑色的碑牌看上去与其他人的并无不同，也许所有人的终点便是沦为万中之一，唯有至亲懂得，在这之下长眠的人，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白。

　　

　　他一身黑色西服，没有扎领带。他在那个属于他妻子的碑牌前立了一阵，望向妻子名字的目光大抵介于悲怆与释然之间。过了许久，他才终于牵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把花轻轻放在碑前。

　　

　　“今天是521小梦，咱也跟着凑个热闹，过过年轻人的日子吧。”

　　

　　“这一转眼就二十五年啦。时间挺快是不是？我这才四十多，不出意外还能爱你好几十年呐。”

　　

　　“你说你也是，生了个小混蛋苦不苦？你走了又把这小家伙留给我了，我也头疼啊。”

　　

　　“算啦这过节不说那些啦，今天就说你和我，好不好？”

　　

　　“之前你不叫我给你过这些节日，不让我买花，说能省就省。现在我有钱了，你也不拦不住我了。”

　　

　　说到最后他已满脸都是悲怆的幸福，就像强忍着什么似的，半晌也只说了一句：“521快乐，小梦。”

　　

　　即便已经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下意识觉得，一向强势又独立的秦梦这时候会少有地浮现出一脸说不清是幸福还是害羞的表情，伸手推搡他一把，既而佯怒道：

　　

　　“煽情死了你！”